文/三无青年
北京时间年11月21日凌晨0点，随着意大利主裁判奥萨托的一声哨响，万众瞩目的第22届国际足联世界杯足球赛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的海湾球场正式揭幕，也宣告着四年一度的世界球迷盛会的又一次开始。11月21日世界杯揭幕战，厄瓜多尔球员瓦伦西亚（头球者）进球的瞬间同时，不出意料，各种以中国男足为主角的段子也开始同步登上热搜：“卡塔尔世界杯处处体现中国元素，却惟独少了国足”、“中国除了踢球的没去世界杯，其他都去了”、“中国队与意大利队、尼日利亚队和哥伦比亚队所在的I组什么时候开球”......一阵苦笑，一声叹息。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时间回到年10月7日这一天，入夜的沈阳五里河体育场，前任国足主帅李铁左侧起球、现任国足主帅李霄鹏头球摆渡、禁区里的11号于根伟拔脚怒射，球应声入网。终场哨响，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五个大字“我们出线了”，窗外早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那是中国球迷有生以来最幸福甜蜜的一次记忆：中国男足历史性地首次打入世界杯正赛阶段。而那次结束了44年漫长期待的冲击世界杯之旅的终点是沈阳，但是它的起点，在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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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17日，国足乘坐的航班飞抵西安咸阳国际机场，来自南斯拉夫的主教练博拉·米卢蒂诺维奇最后一个走下飞机，在微笑着向现场的媒体和接机的西安球迷挥了挥手后，他便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走进了VIP通道，并谢绝了西安方面为他提供的小轿车，坚持和球员们一起坐大巴。博拉·米卢蒂诺维奇彼时的米卢，已经有了4次带队征战世界杯的履历，并且全部打入16强。但他执教中国队一年有余，整体战绩平平，刚上任时“神奇教练”的光环，正在逐渐褪去。无论媒体还是球迷，“倒米”的人都不在少数，认为他在过往比赛中展现出的临阵调度指挥的水准，并不足以带领国足冲出亚洲。至于国足，连续冲击世界杯的征程功亏一篑后，他们在那几年一直活在金曲《从头再来》的旋律里。韩日世界杯既是一个新的起点、新的机遇，也是新的挑战，由于日本和韩国作为东道主，不参加预选赛但仍然直接占据两个决赛圈名额，相当于该届世界杯亚洲区仅剩两个直接出线权。能否打好在西安的首战，将直接影响到之后比赛的士气与状态，至关重要。陕西省体育场而当时的西安，也正深陷在怀疑与争议之中。一直以来，西安都是一片足球的热土，以球市火爆、球迷热情著称。然而，热情一旦过了头，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狂热。早在年7月，陕西国力队还在征战甲B联赛时，西安球迷就因不满当值主裁判的判罚而在体育场外聚集闹事，其间还有人打砸了警车，导致西安一度被取消了主场资格，让国力主场只能外迁宝鸡。就在一周前的新闻通气会上，中国足协还着重点名批评了西安球迷在联赛中存在乱扔垃圾的现象，不断强调本场比赛的安保问题。5天后的这场比赛，对于米卢、国足以及西安，都是一场“正名”乃至“救赎”。02
年4月22日下午5点多，第17届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首场中国VS马尔代夫开球前的两个小时，西安城里开始飘起了濛濛细雨。但是雨水并没有浇灭老陕心中的那团热火，那一夜的陕西省体育场挤进了6万多名球迷，人头攒动中到处飘扬着中国红，很多人把国旗图案的油彩涂到了脸上甚至身上。林依轮、孙楠、韩红、那英等一线歌星在省体登台献唱，更是把现场气氛带向了最高潮。中国在西安对阵马尔代夫，谢晖（白衣11号）带球突破虽然如今已经基本沦为了各种网络笑话里的常客，但20年前的国足还能够稳稳地保持着亚洲第二集团领头羊的实力，踢日韩伊这些亚洲强队甘拜下风，横扫一众二三四流的牛*蛇神的水准还是有的。而首战的对手马尔代夫，是一支充斥着警察、教师、渔民、售货员等三百六十行的草台班子，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踢球的，基本可以定性为纯业余的票友球队。因此在赛前，舆论界难得地没有计算国足的赢球概率，而普遍都是在讨论国足什么时候能进球、能进几个球，而陕西省体育场的看台上，西安球迷更是直接打出了“20：0”的横幅。省体看台上的西安球迷是的，当年的中国足球也这么自信过。而国足也很给冒雨到场捧场的6万多名球迷面子，一开球就毫不留情地大举猛攻，开场仅10分钟就由徐云龙首开纪录，随后吴承瑛、谢晖、范志毅、杨晨等人纷纷火力全开，全场比赛结束，国足马尔代夫射门数为43:1，射正16:1，角球13:0，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完爆，再加俩字就是碾压。国足10:1大胜马尔代夫然而，为国足和这样一场大胜送行的，却并非掌声和喝彩声，反而是震天的嘘声。因为最终比分是10:1，面对孱弱的马尔代夫，国足不仅没能兑现现场球迷“20:0”的横幅，还由于一次低级失误被对方攻入一球。现场球迷赛后接受采访时直言“一点都不满意”、“一支踢马尔代夫还丢球的球队，不配去踢世界杯”，甚至有人面对镜头怒斥“米卢就是个骗子”！不过骂归骂，比赛反正是赢下来了。次日，国足离开西安、准备奔赴马尔代夫的客场比赛时，仍然有上千名球迷赶到了咸阳机场送行，并为他们送上了鲜花和小礼物。朴实的西安人，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向国足表达了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热爱。至于后来的故事，相信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了。国足的追梦之行，在西安高调起航，在沈阳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西安始终标记着中国足球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03
年3月29日，西安又一次与世界杯出现了交集：俄罗斯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40强赛C组最后一轮，中国男足将坐镇主场迎战卡塔尔队，承办这场比赛的任务再次落在了西安。年3月29日，国足在西安对阵卡塔尔与15年前对阵马尔代夫不同，这场比赛是一场真正意义的生死战，中国队要想出线，除了必须赢下卡塔尔外，还要看其他场次比赛的结果，命运已经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终，幸运女神对国足露出了微笑：凭借*博文和武磊的破门，中国队以2:0获胜。与此同时，几个竞争对手约旦、朝鲜和阿曼均未能取胜，国足得以以4个成绩最好的小组第二之一的身份挤上了十二强赛末班车。同时，国足在陕西省体的战绩变为3胜3平，15年间未尝败绩，“圣朱雀”的名号不胫而走。然而生活并不是童话，还是俄罗斯世界杯预选赛，还是在西安，10月6日，国足在12强赛中0:1不敌叙利亚，西安的“福地”金身就此被破。最终无缘世界杯的同时，只在省体外留下一个如今已成为*畜素材的球迷接受采访怒骂“RNM！退钱”的经典画面。场外球迷怒吼退钱那场比赛结束后，现场的5万多名球迷秩序井然地离开了赛场，很多人在退场时还不忘带走现场的垃圾，并因此赢得了媒体的一致赞誉。西安球迷理智而坚强的表现，与十几年前曾经动辄打架闹事的场景相比，可谓天壤之别。后来中国申办亚洲杯时，西安被确定为10个主办城市之一，也显示官方认定了西安已完全具备承办国际大赛的能力。只是物是人非，现在已经把自己活成相声段子的国足，再无法拿出能对得起这片土地上球迷的优异表现了。04
不知不觉间，距离国足在西安开启冲击世界杯征程的那个夜晚，已经过去20多年了。20年或许不算长，但也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这20年间，国足的表现始终在稳定而持续地下滑。而西安球迷的热情，也在期间发生的国力解散、浐灞出走、承办亚洲杯比赛却又因疫情被迫取消等一系列事件的夹击下，被无声地渐渐消磨和侵蚀。为举办亚洲杯兴建的西安国际足球中心而这种无奈在世界杯已结束的两个比赛日四场比赛之后更加明显：荷兰2比0胜塞内加尔的比赛，双方均展示出了极强的配合与攻防水准；美国和威尔士这两支世界范围内都未必算得上二流的球队的那场1比1，其球员在场上表现的战术素养和阅读比赛的能力也足够让我们感叹原来足球还可以这么踢；而卡塔尔0比2完败厄瓜多尔和贵为亚洲第一的伊朗2比6遭英格兰横扫的这两场球，更是让我们隔着屏幕都能感到绝望：亚洲强手在世界杯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亚洲都冲不出去的中国队，水平该低到何种程度了呢？中国足球在长期的整活中，已经变成了一出闹剧，我们可以骂球员、骂教练、骂足协......但是当帷幕落下，其实所有人都成了小丑。不妨扪心自问：作为父母或老师，如果你的孩子，或者学生对足球有着浓厚的兴趣，一心想要投身职业足球，你有决心不计一切代价、全力支持他吗？11月21日，英格兰6比2大胜伊朗我想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很明确的：没有。这种大环境下的中国足球，其本质上就是一片盐碱滩，种子撒上去能发芽已经是烧高香，还要求这块贫瘠的土地长出来参天大树，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要不然刘建宏为什么会说：中国足球成绩上不去，在座各位都有责任呢？中国足球的梦想，或许早已经随着当年省体外的那一声“RNM退钱”的咆哮，一起随风飘散了。·END·